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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逐天光(18)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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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逐天光(18) 一更

少年垂眸, 僵在原地。

星衡一貫沒臉沒皮,唯獨在師叔祖面前,卑微到塵埃裏。

“路又不是我修的, 想走就走。”忽然, 女子空靈的聲音傳來, 讓低首的少年重新漾起笑意。

他彎了彎薄唇,眼底含著雀躍的歡喜,拎起包袱,跟在了雲岫身後,卻保持著幾米的距離。

即便如此, 星衡連步伐都變得輕快了, 他折了山道上的一根樹枝,孩子氣的拿在手裏晃蕩。

雲岫餘光瞥見了,心道自己真的老糊塗了,後邊這貨……和師兄有半毛錢關系嗎?

她揉了揉眉心,等走到山腳, 登記完出入後, 腰間折扇霎時化為長劍, 禦風而起, 只在夜幕星河中留下一道清麗的身影。

星衡見狀,連忙拔刀跟上, 少年仍舊穿著門派中的弟子服,長身玉立, 劍眉星目, 他兩指間縈繞著靈力,神情格外認真。

未過多時,星衡就飛行到了自己師叔祖身邊, 他側首望去,眸底隱隱有幾分得意。

雲岫似笑非笑,指尖月色光芒微動,一息之間,又把星衡遠遠甩到了身後。

想什麽呢?

你師叔祖還是你師叔祖。

少年只好奮力追趕,從地上望去,他們一前一後,如颯沓的流星。

三日後,雲岫準時赴約。

夜幕低垂,月色隱約有升起的意思,無盡深淵周遭靈力激蕩,即將有合攏之勢。

在深淵附近的叢林裏,雲岫看見了篝火旁的一男一女,正是頂著她師兄身體的無妄和江映月。

看見雲岫身後的星衡時,江映月明顯一怔,也收起了小女兒的情態,畢竟在星衡面前,她一貫的人設是清凈善良,淡若冰雪。

星衡倒是沒有註意這些,只跟在他師叔祖身後,靜候時機。

雲岫自然是沒什麽好臉色的,她冷漠道:“我已赴約,師兄還我。”

“好呀。”無妄擡手輕攏火光,笑道:“我的肉身還在魔域安寢,所以你得隨我回去。”

最好做我的少主夫人。

他在心中默默補充,見雲岫神情惱怒,無妄斂了笑意,清清冷冷道:“還是你覺得,能和我談條件?”

“那走啊。”雲岫一句多餘的話也不想和他說,見天邊圓月初升,深淵從兩邊向中間開始合攏後,她頭也不回,往前走去。

無妄摸了摸鼻尖,怎麽會有這麽不知好歹的人呀。

可他偏偏喜歡,繼續挾持住江映月後,他們跟在雲岫身後。

銀月灑落一地的清暉,星衡走在最後,他拔出長刀握於身側,身形如勁弓,隨時蓄勢待發。

通往魔域的路極狹極長,前方傳來寒鴉的叫聲,連空氣都透著涼意,雲岫憑借著記憶中的路線,斬開兩旁伸出來的枯枝,又隨手挑了根粗的,燃作火炬。

卻這這時,身後的無妄扣著江映月的肩膀往一旁拐去,消失在了細密的岔道中,雲岫回眸,與星衡對視一眼後,都隨即跟上。

進入岔道後,眼前如迷霧一般,愈發看不清楚。雲岫皺眉,將折扇化作打狗棒,一頭牽在自己手裏,一頭讓星衡抓住,這才放心,繼續往裏深入。

越往裏走就越開闊,甚至能嗅到空氣中奇異的芳香,濃霧也慢慢散去,映入眼簾的是成片的櫻花林,落英繽紛,緋色漫天。

雲岫吹滅了火把,因為這裏夕陽淺淺,霞光掩映著天色,如夢似幻,堪比世外桃源,耳邊仿佛還能聽見遠處瀑布的流水聲。

她下意識扯了扯那根翠玉打狗棒,卻發現失去靈力的溫養後,法器已經變回了一節普通的竹子,就連竹子那頭的少年,也在迷霧中走散了,沒有回應她。

她試圖運起靈力,卻發現身體疲軟,力氣渙散,與凡人無異了。雲岫思來想去,大抵猜到這是什麽地方……師兄說過,魔域有一處禁地,名為情花秘境。

她心道不妙,見前方有一處歇腳的小木屋,只能過去稍作休息,看能不能打坐調息,恢覆修為。

雲岫握緊手中那截竹子,小心翼翼推開了古樸的木門。

門開的瞬間,空氣中的香味好像越發濃郁,她眨了眨眼睛,卻撞入一雙極清極澈的眸子中。

“師兄?”雲岫脫口而出。

頂著餘星河模樣的男子沒有回應,他神色清冷,再次坐回床榻,仿佛沒有生命力那樣安靜。

香氣襲來,雲岫已經有些恍惚了,她拼命揉了揉眼睛,想看清楚一些,腳步也下意識往前挪動。

慢慢的,她覺得那男子活了起來,他垂眸擡首都好像是師兄,是她放在心底很多很多年的人。

她的眼睛已經不可控制地開始落淚,熱淚從她頰邊滾落,留下一道血痕,她喃喃道:“師兄,我好想你啊。”

床榻上的男子神情微怔,他望著雲岫,望著她臉上的血淚,想要玩弄的心思也歇了歇,倒不是血淚可怖,而是在這情花秘境裏,情越真摯,淚越泣血。

雲岫為餘星河流出了血淚。

這是連無妄都始料不及的,少年的心底越來越酸,酸到隱隱作痛,他忽然明白,自己真正拿不下的不是一個女海王。

恰恰是用情太專,雲岫才容不下任何人,也容不下他。

無妄攥緊了掌心,便是如此也有萬般的不甘,他雖然心軟了,但不代表會放過將要到手的美人。

哪怕是逢場作戲,他也要得到她,於是少年借用著餘星河的皮囊,將周身失力,神情恍惚的女子打橫抱了起來,抱到了床榻上。

隨後他緊緊合上了木門。

至於星衡,無妄已經安排江映月去拖住這少年了,此刻在這木屋中,再也沒人能打攪自己的好事。

他擡起指尖,輕輕拭去了雲岫面頰上的血淚痕跡。因為是半妖,加之修為超群又早有防備,無妄在情花秘境裏還算正常,既沒有失力,也還沒有陷入幻覺。

只是同樣修為盡失罷了。

但無論如何,雲岫都是弱勢方,肉眼可見的逃不掉了。

無妄坐在床榻邊,他輕輕俯身,想要吻上那肖想已久的紅唇,想要沾染那抹尤帶香氣的海棠色。

他曾為此輾轉反側,沈溺在夢境裏,卻沒有哪一次如此刻這樣真實,近在咫尺。少年彎下腰,連長睫都一起輕輕闔上,微微顫抖。

他閉著眸子,鼻尖輕碰到雲岫的臉頰時,那雙琥珀色眸子忽然冷光乍現,清透無比,幾乎是瞬間,雲岫已取下束發的玉簪,抵在了無妄的頸間。

冰涼又危險的觸感傳來時,無妄才猛地睜開眼睛,他頰邊和耳根微紅,是屬於這具身體,屬於餘星河的羞愧與本能。

“你醒了?”他驚詫道。

“所以你很失望?”雲岫冷冷勾起唇角,她手握玉簪,逼著無妄緩緩起身,自己也勉力坐了起來,靠在了床榻邊。

女子的眼眶還有些泛紅,血淚的痕跡也沒有盡數抹去,顯得別有風情,偏她那雙勾人的眸冷到極致,讓無妄瞧不出一絲幻想。

“不對,你明明中了情花之毒,產生了幻覺。”他仍舊不解。

“是。”雲岫頷首,“我曾經有一刻,真心地以為是師兄回來了……”她唇邊勾起譏諷的弧度,嗓音微啞道:

“可是無妄,你知道嗎?”

“我師兄,他是一位真正的君子。”

他絕不會在沒有三書六禮,沒有拜堂成親,沒有洞房花燭的情況下,對我有任何不軌之舉。

哪怕結了道侶盟誓後,如同未婚夫妻那樣,餘星河對她做過的最親密的舉動,也不過是吻了吻她的額頭,蜻蜓點水。

那是師兄決定要祭天之前。

是他最珍重的訣別。

憶及此,雲岫的眼眸又難掩濕潤,她倔強的不讓淚水落下來,一字一句對無妄說:

“算我求你了,你把師兄還給我,好不好?”

因為中了情花之毒,雲岫的嗓音微啞,很輕很輕,卻讓無妄的心重重一疼,他看著她收回玉簪,難得的同情心泛濫,說:

“依你就是,別哭了。”

少年別開雙眼,他走至桌前,沾了點茶水,在桌面留下走出情花秘境的地圖後,轉身打開了木門,消失在雲岫的餘光中。

無妄最後說道:“你放心,等我回魔域,去宮城裏找回自己的身體後,就完璧歸趙。”

因為少年已經明白,餘星河的身體再沒有任何價值。

對雲岫而言,不是那個人就不行。

她恐怕會是他永久的劫難了。無妄想,他可以得到天下女子的心,卻唯獨扭轉不了雲岫的喜歡。

他改變不了的,是一個心有所屬的人,一個又倔又能等的女人。

這樣的人,即便得到了她的身體,也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

無妄其實並沒有強迫過其他女人,如此下作,也是第一次。

第一次,拿一個人沒有一點辦法。

所以……

到底是誰跟本少主說,她浪蕩成性的?艷名遠揚就這??

老子真是信了你的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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